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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的赵府张灯结彩，红灯笼从大门挂到后院回廊，连门框上都贴满了鎏金福字，院子里的炭火盆烧得正旺，火星子噼啪往上跳，却暖不透正厅里的冰冷。
赵德昌把一本磨得发亮的牛皮账本“啪”
地拍在酸枝八仙桌上，酒气混着怒气喷了满脸——账本边缘被他攥得发皱，扉页用红笔圈出的“全年贪腐80万两”
几个字，在烛火下格外扎眼。
“都给老子闭嘴！
这钱是按老子定的规矩贪的，就得按规矩分，谁也别想多占一分，闹起来对谁都没好处！”
桌旁站着的三个人，脸比门口挂着的冰棱还冷。
正妻王氏攥着块绣满牡丹的真丝帕子，指节泛白，另一只手偷偷摸了摸袖口——里面藏着个记私账的小蓝布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每次收“茶水费”
的明细；情妇柳氏穿着一身艳红的撒花锦袄，领口别着颗鸽子蛋大的珍珠，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时不时往王氏身上扎；儿子赵小宝刚满十八岁，学着老子的样子叼着支翡翠烟杆，烟锅里的火星子溅到账本上，烧出个小黑点，他却满不在乎地用脚碾了碾。
“老爷，我不服！”
王氏率先炸了锅，猛地掏出袖袋里的小蓝布本子，翻得“哗啦”
响，“我这一年收‘茶水费’收得手都酸了！
百姓贷5两要200文，贷10两要500文，上个月张老三贷银应急，我还多要了他一筐土鸡蛋抵账，这些辛苦钱算下来足足12万两，我最少得拿20万两，少一文都不行！”
柳氏“嗤”
地笑出了声，往铺着貂皮垫子的太师椅上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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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着三寸金莲的腿，银镯子在手腕上叮当作响：“姐姐这话就可笑了！
你收那点茶水费算啥？我管的‘逾期罚息’才是真金白银！
粮农李老西就逾期3天，我按规矩抽了他5两；布商王二逾期5天，抽了8两，上个月还有个闹上门的老农民，泼了我一身泥水，我都没敢声张！
一年下来足足35万两，按说我该拿一半，30万两少一分都不行！”
“凭啥你们拿那么多？”
赵小宝把翡翠烟杆往地上一磕，烟嘴都磕出了个小豁口，“我帮你们跑漕帮的关系，给刘龙头送了10两足赤黄金，还陪他喝了三回酒，每回都喝得吐到后半夜，才把粮农贷款的路子打通！
不然你们哪来那么多罚息可抽？我最少得拿25万两，不然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我以后再也不干了！”
赵德昌气得太阳穴突突首跳，抄起桌上的青花茶杯就往地上摔，瓷片溅了一地，茶水顺着砖缝往下渗：“反了你们了！
这裕农钱庄是老子的，规矩也是老子定的！
王氏15万，柳氏25万，小宝10万，剩下的30万两老子留着给上面打点，打通金满堂那边的关系，谁再敢争一句，老子首接把他送官，让他吃牢饭去！”
“15万？我不干！”
王氏一听这话，首接往地上一坐，撒泼打滚，手里的帕子扔得老远，发髻都散了几缕，“去年我还拿了18万，今年凭啥少了3万？你是不是偏心这个狐狸精，把钱都偷偷贴给她了！
我早就看见她首饰盒里多了支赤金簪子，肯定是你给买的！”
柳氏也猛地站起来，锦袄的盘扣都崩开了一颗，露出里面的水红肚兜，伸手就要抓王氏的脸：“你骂谁狐狸精？我拿25万还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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