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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着布巾上暗红的血渍，突然想起昨夜擦拭他身体时，道道狰狞的刀疤如何随着呼吸起伏，顿时连着后颈都发烫起来。
楚逸尘慢条斯理地放下发带，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桌沿：“穿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军容、军纪。”
他目光扫过林悦兮歪斜的发髻，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林悦兮下意识去摸发髻，这才想起昨日乱战中束发早已散乱。
她慌忙整理，却见楚逸尘倚在一旁，即便身着粗布衣衫，他举手投足间仍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两人说话间，门外传来老婆婆的声音：“你哥醒了吧？我把粥给你们端进来。”
听闻此话，林悦兮心中一惊。
主将昏迷之际，自己私自与他称兄道弟，不知道他突然听见会什么反应，林悦兮吓得不敢抬头去瞧那人眸光。
楚逸尘却起身下榻走出屋外。
“叨扰了！”
许是早就看出了他身上与众不同的金贵，简单的三个字让老婆婆激动不已。
她惊叹地望着穿了布衫却依旧朗如明月的楚逸尘，关切地问道：“这位小哥已经可以下床了？你这身子骨可真是坚实啊！
“都是我弟照顾得好。”
楚逸尘的声音喜怒不变。
只要不当面发作，林悦兮就当视而不见，她拉了把凳子，也在楚逸尘身旁坐下。
晨光漏过茅草屋顶的缝隙，在粗木桌上织出细碎光斑。
老婆婆用袖口反复擦拭三个豁口陶碗，直到碗沿泛起温润的包浆，才将砂锅里熬得稀薄的粟米粥分盛出来。
“小哥多吃些。”
她颤巍巍将唯一的鸡蛋埋在楚逸尘碗底，枯枝般的手指在围裙上搓了搓，“山野人家没什么好招待......”
林悦兮捧起滚烫的陶碗，瞥见老婆婆自己那碗清得照人的米汤，喉头一哽：“婆婆也吃个鸡蛋吧！”
她筷子刚伸过去，桌下突然被楚逸尘的靴尖轻碰。
“食不言。”
楚逸尘垂眸搅动粥汤，白玉般的指尖捏着粗竹筷，竟像执狼毫批阅公文般矜贵。
“小哥尝尝这酱瓜，自家腌的！”
老婆婆又将白色粗碟往楚逸尘面前推了推，碟沿的裂痕被擦得发亮。
楚逸尘执筷的手顿了顿，竹筷尖悬在酱瓜上方：“盐渍过重，于伤不宜。”
话虽冷硬，却将酱瓜的粗碟放在老婆婆碗边，“配粥尚可。”
林悦兮正捧着豁口陶碗喝得呼啦作响，闻言差点呛住：“主——兄长怎么总挑刺！
婆婆别理他，我爱吃！”
她伸手要去夹酱瓜，却被楚逸尘的竹筷轻轻压住：“你也一样，辰时未过，忌食咸物。”
那分明就是老婆婆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如此待客人，他又哪舍得吃下。
楚逸尘端起碗，动作优雅地吹了吹，声音温和有礼：“此粥极好！”
“嗯嗯，谢谢婆婆！”
林悦兮跟在后面也不住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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