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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悦兮屏住呼吸，看着他划过自己颤抖唇线的手指，那上面浮着一抹晶亮的油光，声音颤栗：“可惜什么？”
“可惜胆子太小。”
他倏然后仰，靠在草垛之上，“连口酒都不敢讨。”
月光漏过云隙，将他眸中流转的暗芒照得真切——那哪是醉态，分明是狩猎者逗弄掌中兔的兴味。
周遭的喧嚣渐渐远去，士兵们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鼾声此起彼伏。
有的人趁着几分清醒，回到帐中和衣而眠。
篝火渐熄，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子在夜风中飘散。
楚逸尘仰头望着低垂的乌云，声音低素：“《诗经》有云：‘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今夜月色，倒是衬你。”
林悦兮差点被兔腿噎住，慌忙低头掩饰脸上的红晕。
她听见楚逸尘浅浅的笑声，像是夜风拂过琴弦，撩得她心尖发颤，慌忙摇头：“卑职只是一个粗鄙的浣衣兵，主将谬赞了！”
却见他已仰头喝了口杯中残酒。
酒液顺着他的唇角滑落，滚过硬挺的喉结，滴在敞开的衣襟上，于月光下泛出晶莹的光彩。
她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连手中的兔腿都不香了。
只听身旁之人淡淡道：“只要是兵，无论是任何职，胆子都要更大些。
‘凡兵战之场，立尸之地，必死则生，幸生则死。
’上了战场，怕死之人，往往死得最快。
＂
夜风乍起，几根浮草落到他硬挺的劲装上，他随手拂去：“所以，你要记住，真正的勇士，不是不怕死，而是明知道会死，却依然敢拔剑相迎。”
林悦兮被面前的男人震慑住了，虽然他的语气平淡，但那低沉的嗓音里却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从未经历过战争的少女，不禁抬眸望向躺在身旁柔软草垛上的坚硬胸膛。
月色朦胧，眼前的男人好似被镀上了一层银辉，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身姿笔挺，宛如苍松，月光勾勒出他线条硬朗的侧脸，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每一处轮廓都像是精心雕琢。
双眸深邃幽远，此刻正静静地望向那高悬于乌云之间的圆月，好似吞蕴着无尽的星辰。
月色映照下，男人眉头微蹙，更添了几分沧桑与深沉，仿佛透过这轮明月，望见了遥遥的过往，那些金戈铁马、战火纷飞，成了无数个念念不忘的午夜梦回。
林悦兮的心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思绪也随之飘远。
她同样仰头望向月亮，心中感慨万千，这同一轮圆月，从古至今，见证了多少人间的悲欢离合、兴衰荣辱。
若是千年之后的自己还活着，是否能够知晓，在这并不广为人知的大宁朝，曾有这样一位年轻才俊、英勇非凡的大将军，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孤赏着这轮明月。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不觉中，林悦兮轻声吟诵起那首流传了千年的古词。
声音像是被夜风揉碎的花瓣，轻轻飘散在空气中。
楚逸尘侧过脸，眸中映着月色，像是深潭中投入了一颗明珠：“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与她的吟诵交织在一起，仿佛琴瑟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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