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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4点钟李之沂在快捷酒店的大床上醒来，他穿上了自己的工作服，穿衣服的动作引起了他全身的痛楚，像是在提醒他在这张床上发生的一切。
即使上面已经沾上了躺在床上的那个nan人的精ye，他也只能用卫生间里的毛巾简单擦了擦，忍着恶心穿出去。
这样的生活每天都在重复，但他从来都没有习惯，心底的恶心和厌恶日复一日地叠加。
他舍不得钱打车，趁着夜色走到了蓝海夜店换上校服，在夜店的公共厕所简单洗漱。
蓝海夜店的公厕不分男女，隔间式的。
他推开第一间的门，五颜六色的呕吐物挂满墙壁和蹲厕，让他想象到了某个客人刚打开门就忍不住喷射呕吐物的场景。
找到一间还算干净的，只有密密麻麻的脚印和一些漏在坑外没有冲掉的姨妈血，以及没有丢进垃圾桶里的卫生巾。
他褪下裤子，尝试撒niao，却怎么也使不上力，他感觉自己的旁光已经装不下了，但是怎么也尿不出来。
李之沂站了十几分钟，却仍旧没有反应，眼看时间快来不及了，他只能忍着尿意先去学校。
趁着早读的时间大家都在教室，李之沂从后门溜到了厕所。
学校的男厕所没有隔间，李之沂想趁着没人的时候赶紧解决，生怕被人看到他这样窘迫的情景。
怕什么来什么，李之沂用手轻轻揉着自己的羊ju，才终于使上力撒尿，却突然感到右边被一团黑影笼罩。
他不敢转头看，他知道自己旁边zhan着一个人ren，他不敢看也不敢想，只能将手默默收回去，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他机械一样的拉起裤子、洗手、走出去，他不敢想刚才那人有没有看见自己的动作，但他又忍不住去想。
他拼命告诉自己他想多了，拼命劝自己可能那人没有注意。
这样窘迫的感觉搅得他心不在焉，前两节课的英语测验卷都差点没写完。
课间的时候李之沂抬头看白板上的板书，却不小心瞥见了讲台旁边一个男生的目光，那人也在看他。
李之沂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人知道了今天早上的事情，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嘲笑和鄙夷，他的周围还围了几个人，他们一边笑一边说着什么，说完却又好似不经意地将目光投向自己。
李之沂一上午收到了不少这样的眼神，在枯燥的学习生活中，一个色情八卦可以像火种一样迅速烧遍整个校园。
只一个上午，所有人都知道了。
李之沂松了口气，那种窘迫害怕的心境反而被驱散了。
原来只有在自己极具害怕的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才会发现并不可怕。
恐惧总是在未发生的时候最令人恐惧，幸福也总是在被期待的时候最让人幸福。
过往的回忆潜入梦中，曾经的恐慌感涌上心头又散去。
李之沂猛地睁开眼，确认刚刚脑海中的回忆都只是梦境，他心中的巨石才落下。
明明只是做了一个梦，他却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像是把曾经扎在自己身上的针拔下又扎回去，已经麻木的伤口又被针尖唤醒，侵蚀着他的身体。
回想起刚刚的梦境，过往的回忆又涌进脑海，他感到害怕和慌乱，虽然脑中仍有困意但却不敢再睡下去，害怕再梦到从前的事情。
“别怕。”
陈漾濨清脆的声音将他从恐惧中抽离出来。
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伸手去抚摸李之沂眼角的泪痕。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流眼泪了，应该是在梦里流的，却流到了现实。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时常在梦里流眼泪，只是从前习惯一个人睡觉，所以没人知道。
后来陈漾濨知道了，每次都会帮他擦掉眼角的泪。
有时候李之沂哭狠了，陈漾濨叫不醒他，心被揪得紧了自己也忍不住流眼泪。
她看着这个白日里神采奕奕的男人夜晚的时候被困在过去，他其实很早之前就长不大了。
他被分割成两半，他的骨骼代替他成长，长成一个独立大人；可是李之沂早就长不大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他被生父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也可能是他看着自己的妹妹被掐死的时候，又或许是他把自己当作一道菜一样端上床的时候。
谁知道呢。
这是第一次陈漾濨看见李之沂从噩梦中挣扎出来，他眼角泛红，刚睁开眼时双瞳甚至有些失焦，直至看见陈漾濨的那一刻他紧锁的眉心才舒展开。
后半夜两个人都没睡着，双人睡袋里李之沂的左手紧紧扣着陈漾濨的右手，陈漾濨给他分享小时候的事，什么以为男孩子是用肚脐眼尿尿的啦，去别人家吃饭认错自己妈妈啦，坐在爸爸的摩托后座兜圈啦，等等等等。
一直到晨光熹微，她越讲越兴奋，李之沂也逐渐忘了夜晚的噩梦，听着她眉飞色舞地炫耀自己发育期一顿吃四碗饭、讲自己上初中的时候学校里的八卦、分享自己大学时候遇见的有趣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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