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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启钊为官清正,任国子监祭酒期间一向拒冰炭敬、严惩贿考,年节时连门生所赠的腊脯都不肯接受。
这般铁面无私实在太不合群,姚如意猜测他或许早因此开罪了很多“和光同尘”
的官场同僚。
否则,他也不会因生了打人之事便被御史群起攻之了。
那挨打的邓家因丢了脸面、也毁了前程,更如疯狗咬人一般落井下石,不仅收买了一堆闲汉,在街上散播原主命硬克死双亲的话,又污蔑姚家常有外男出入,姚启钊纵容孙女与人私通。
谣言如虎、孤立无援,姚启钊却仍不断上书弹劾邓家家风不严、骗婚诽谤,要求严惩邓胜,一步不退。
闹剧终了,邓胜那末流小官被官家撸掉,姚启钊也因殴打朝廷命官自五品祭酒贬作九品博士,算是和稀泥一般了断了。
原主本就怯懦,在漫天流言蜚语中更如蜗牛缩壳,再不肯见天光。
许是愧疚难当,这场巨大风波之后姚启钊待孙女儿愈发纵容小心。
原主闭门不出,他便日日早起为她打点餐食供她吃用;孙女儿不肯说话,那就每日写字留话与她交流。
外头虽有流言如刀,但姚启钊将那些都挡在了家门外,原主日子终于渐渐平静。
就在她快好起来时,偏又遇官家连年加恩科,姚启钊奉命参与出题监考,需在考院关两个月,他不放心,只得将孙女儿托给汴京城里姚家唯一的亲戚:在开封府当衙门小吏的堂侄姚季家中。
谁知,这次短暂的寄人篱下又将原主打回原形:姚季一家不敢在姚启钊这个长辈面前抱怨,但对爷孙俩早已满腹怨言,他家中女儿姚芸娘受原主退婚风波拖累得说亲困难,便将积蓄已久的怨气发在原主身上。
虽没有打骂,姚季这个堂叔与堂婶伍氏却常讥讽奚落她:“如意啊,你这般阴郁别扭的性子,也难怪那邓公子要狎妓。”
“啧,又没个贵女命,偏养出一堆矫情病来。”
“你阿爷也是,当初做什么这般冲动要当街打人?私下悄悄退了婚,对谁都好;即便是打了,回头好好和解也不至于丢了官,落到这样的地步!
你看看你妹妹芸娘,叫你拖累得说亲都被拒三回了!
你倒好,装得没事儿人似的,来了家也日日冷脸,一句软和话不说,我们家是活该欠你的么?”
原主归家后愈见消沉。
祸不单行,上月姚启钊批阅课业时,竟被几个浪荡学生写得狗屁不通的文章气得一头栽倒,幸好学子们及时抬到医馆才没被阎王爷收了去,但此后腿脚不便,人也糊涂了起来。
这下好了,原主的天塌了,她看阿爷口角歪斜、拄杖难行,时常连她也认不得,恸哭数日后,平日里懦弱卑怯的人竟毅然决然紧闭门窗,带阿爷烧炭而死——这一切其实也是姚如意来了后自己推测出来的,原主留下的记忆里,自尽那一日全是空白,她并不知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为姚如意是在这满室炭气中陡然醒转的。
当时她一醒来便咳呕不止,筋骨瘫软,虽不知身在何处又遭遇了什么,但她可是抗癌八年的勇士,求生意志极强,不仅手脚并用立刻拼死爬出去,喘了喘气,一扭头惊觉屋里还有人在低低呻-吟,又憋气咬牙爬回去将被熏得半昏迷的姚启钊也拖拽出来。
事后回想起来,姚如意都不知自己怎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想到这里,门扇忽吱呀作响,进来个包头巾的中年妇人。
“你既好了,便起来动动筋骨,整日窝在床榻上,像什么样子!”
妇人见姚如意已能坐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厌憎,没好气儿道,“别总摆出一副哭丧脸,活像全天下人都该欠你的似的!
你若能早些立起来,何至这般田地?罢了!
我与你这榆木疙瘩说这些作甚,白费口舌。
听好了,我连着伺候你爷孙半月已是仁至义尽,今日我便家去了,你自求多福吧!”
眼前妇人正是原主的堂婶伍氏,这些日子贴身照顾姚如意和姚启钊的也是她。
这人也是怪得很,嘴上恨她恶她,没一句好话,但姚如意和姚爷爷卧床多日仍周身清爽,可见她照料得又很精心仔细。
这会子撩下话,见姚如意只是沉默,她冷哼一声便摔门而去了。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还有院门被人开启又关上的声响,姚如意深深呼出一口气,那伍氏话虽难听,但说得也不错,如今她是该好生筹谋筹谋往后日子该怎么过了。
她回身在床边找到了一双绣鞋穿上,又在床尾找到一套家常穿的衣裳,凭本能笨手笨脚地穿上。
姚家不大富裕,不,应当说精穷。
原主的衣料都是最普通的细棉布,她今日穿的便是一身半旧的水葱绿绣梅花对襟窄袖棉褙子,下头系一条青色襦裙,梳个简单的双环髻,便算收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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