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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神魂为引，一具普通躯体足够了。”
身穿玄色华服的魔君咧嘴一笑，掌心燃起一团紫火，“我私库见底了，你不给我出一半，我就把这里烧了。”
“罢了，我于她有愧。”
灵君摆摆手，瞧一眼华烨，蹙眉道，“你先天不足，若要分离神魂，恐有丧命之危。”
“灵君，我儿……”
华重楼还想说什么，被华烨打断。
她轻轻抚摸那朵火焰，“大人救过我。”
不止如此。
华烨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想起沙漠与海洋真实的样子，与幻想里别无二致。
她从小气虚体弱，常年缠绵病榻，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会有，但千万分之一的概率，神垂怜了她。
敲定具体事宜后，华烨正要往外走，却听人道，“等等。”
她应声回头，见灵君快步走近，忽然意识到他的面容和襁褓里的婴孩极为相似，只是更加苍老。
“听说你曾见过霜……不，灵族那个医师……”
灵君迟疑片刻，低声道，“她在那里过得如何？”
那样怀念的语气，不知在腹中酝酿了多久。
华烨记起传闻，忽然明悟，思绪穿过那些朦胧的光影，落进午后的阳光里，熠熠生辉。
那时她已受过几次治疗，与医师熟稔不少，便在扎针结束后大着胆子问，“您医术如此高超，为何会到这里来？”
医师笑着说：“为了自由。”
回想那时她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幸福，于是华烨笑着回答：“医师很快乐。”
剑仙也很快乐。
华烨对那些人说。
尽管她并不能越过那道封印，但就像站在岸上，注视着湖底逐流的水草，感受到纠缠在一起的心绪，时而蜷缩，时而舒张，但总归是柔软的，连绵向上。
那些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有的当场掉了眼泪，怎么都止不住；有的红了眼眶，使劲捶打身边道侣；最奇怪的是那个执扇的男子，又哭又笑，让人一度疑心当年在襁褓里是不是脑袋受过暗伤，好在很快恢复正常。
站在庞大的树冠之上，华烨新奇地打量周遭，看着凭空生出树的虚影，看着藤蔓交织成人形，看着千万滴血凝聚成幽潭，是连书上也不曾记载过的奇景。
像这样的，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华烨心想，但她已经见得足够多了。
思及此，她笑着摇了摇头，迈进血潭，放下那朵火焰。
霎那间，华烨落入尸山血海之中，被炙热吞噬一切。
哪怕是她自己。
眼泪被烧干，很快又有新的涌出来，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带着滚烫的腥气。
华烨听见发丝燃烧的声音，嘶嘶作响。
拽断那节烧焦的发尾，华烨在虚幻的火焰中奔跑起来，感觉自己即将消散在这片炽热之中，与天地融为一体。
但她继续向着另一端跑去，用神赐予的康健手脚，用神弥补过的完整魂魄，拼尽全力奔向自己选择的结局，无所畏惧。
最终，华烨站在血海的尽头，对着那道茫然的身影，用尽全力伸出手。
“抱紧我。”
她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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