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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轻叱声响起。
幽幽深林中，拐杖悬浮半空，下半截的累累蛇鳞脱体而出，化作无数柔软的细蛇，向四周蜿蜒疾行，映在金银错的眼底，仿佛涌动的波浪。
“生门六丙合六丁，醮谢苍穹，使敌自伏，剪恶除凶，此方大吉！”
西南方位，绞盘和机括以狂乱的节奏运转，绳索不断被拉长、收紧，吊起巨石，抛出弧线。
咚咚声响里，巨石沿着既定的路线颠簸前行，带起一阵风，将天锦明黄色的法衣吹得上下翻飞。
“云弈师姐……”
望向队列最前方坚定的背影，云欢喃喃自语，仍在消化一刻钟前自己听到的讯息。
“当年遇袭，是师祖血祭青兰，黎丘得以幸存。
如今兽潮将至，唯我一派继承净化之法，以血开阵，誓死捍卫天堑，护我五州！”
天堑是什么？五州与真实世界的边界吗？为什么要有天堑？是因为真实世界不容她们吗？她们的存在……难道是假的吗？
云欢心乱如麻。
“云澄。”
嘶哑如磨刀的声音率先响起，打断了云欢乱糟糟的思绪，也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
“云漪。”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报上姓名，既是朝夕相处的师姐妹，也是一同长大的伙伴和至亲。
一声接着一声，引得无数画面在云欢眼前交替闪过，时而是师祖托付项链时遗憾的神情，时而是夜色里亮起的半节晶柱，最后是小烨被人群围绕却独独对自己招手时的笑容。
青烟袅袅升起，隔开了云弈的眼神，云欢却觉得自己置身其中，仿佛一切都无所遁形。
她上前一步，将年纪更小的弟子拦在身后，朗声道，“云欢。”
从前，是先辈挡在她们面前，而如今，也到了她们站在后辈面前的时候。
回过神来，云欢环顾四周，队列溯溪而上，一张张年轻的面容坚硬如生铁，无惧淬炼。
她们还那么年轻，潜力无限，以后或许会是宗门的中流砥柱，又或是另立门户，成为开山之祖，名扬四海，却甘愿为这五州百姓赴死。
纵使这芥子是假的，但那些牺牲……在过去的，现在的，亦或将来的，都是真的。
“在想什么呢？”
肩头遭人一拍，云欢蓦地回头，是云漪。
在想……要是能活下来，明年再一起去看承水环烟吧。
云欢在心里轻声说，嘴上却道，“什么也没想，师姐呢？”
“撒谎。”
云漪捏了捏她的鼻尖。
“哼，就不告诉你。”
云欢努了努嘴，反问回去，“那师姐在想什么？”
“淘气。”
云漪笑了一下，眺望远方，溪流尽头等待她们的不知会是什么，半晌，她收回视线，“我在想……早知那么仓促，就该把桃糕送给人家吃的。”
“师姐做了也桃糕？”
云欢瞪起眼，“怎么不给我吃？”
“还吃呀？小时候贪吃那么多，结果蛀了牙，疼得在地上打滚，哭着求着让师祖给你施咒，闹了好大的笑话，怎么，把这些都忘啦？”
云漪挪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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