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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盛荣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通玄境的修士，逼到如此山穷水尽的地步。
那可是差了两个大境界。
但如今他头顶的天空已经被酆都大帝完全占据，那高高举起的长剑正要斩落。
铁盛荣想跑，但他却...
雨丝如针，刺入归思岭的泥土，无声无息。
那枚“玄霄”
玉佩静静卧在石台之上，雨水顺着其边缘滑落，仿佛有灵性般避开刻字之处，不让一个笔画模糊。
牧童蹲在一旁，指尖将将触到玉佩三寸之外，又缩回手，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沉睡的魂。
老道士不再说话，只望着万魂幡。
它如今垂落如古画，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像活着??布帛间流转着极淡的银光，像是星河在夜里缓缓呼吸。
素?的身影早已消散，可她的气息仍萦绕在这片山岭，如同春风吹过林梢，不落痕迹，却让每一片叶子都知道她来过。
“师父。”
牧童终于忍不住，“厉将军……真的走了吗？”
老道士低头看他，目光深远如井。
“走？”
他轻声道，“你见过哪阵风真正消失？它只是吹向别处，藏进树叶的颤动里，藏进孩子的梦话中。
厉无咎不是死了才被记住，而是因为一直活着，所以才能归来。”
话音未落，远处山道忽起微光。
一点、两点、三点……成百上千盏纸灯自四面八方浮起，沿着蜿蜒小径缓缓上行。
执灯之人有老有少，有穿粗布麻衣的农夫，也有披鹤氅持拂尘的修士；有拄拐的老兵，也有怀抱婴孩的母亲。
他们无言而行，脚步轻得像怕踩疼了土地，却坚定得如同奔赴宿命。
“是他们。”
老道士喃喃。
牧童睁大眼：“谁？”
“记得的人。”
每一盏灯下，都放着一封信、一撮土、一枚旧币、或是一片干枯的思魂花瓣。
有人跪下叩首，有人低声念名，有人只是静静伫立，任雨水打湿肩头。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块褪色红绸，上面绣着“归思”
二字，边角已磨破，却依旧整洁。
她将红绸系在幡杆底部，双手合十，嘴唇微动，似在诉说一段埋藏三百年的家书。
“我爹没回来。”
她声音沙哑，“可我知道他在等一句‘我记得’。
今天，我来了。”
风起了，轻轻卷起那块红绸，万魂幡微微一荡，竟似点头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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