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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摄朝政的殊荣与权柄，并未让刘谌有丝毫沉醉。
那“剑履上殿，赞拜不名”
的殊礼，在他眼中，不是享受，而是沉甸甸的责任与枷锁。
朝堂上周群等人的鲜血，仅仅洗刷了部分明面上的污秽，刘谌深知，潜藏在帝国肌体深处的脓疮，远比暴露出来的更为触目惊心。
而一个国家的心脏与命脉，无疑在于其府库。
没有惊动太多人，仅仅带着诸葛瞻、两名精通算学的户部主事，以及一队绝对忠诚的麒麟卫，刘谌在一个天色灰蒙的清晨，悄然抵达了位于皇城东南隅的国家府库。
府库令是一个面色惶恐、身材微胖的中年官员，姓王，此刻正带着一众库吏，跪在府库大门外迎候，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身体微微颤抖。
北地王昨日在朝堂上的雷霆手段，早己如同凛冬的寒风，吹遍了宫城的每一个角落。
“打开所有库房。”
刘谌没有多余的废话，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诺……诺！
殿下请！”
王库令连忙爬起身，手脚并用地指挥库吏开启那一道道沉重、需要数人合力才能推动的包铁木门，以及上面繁琐的铜锁。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嘎吱”
声，库房内部的情景逐渐展现在众人面前。
一股混合着陈腐谷物、铁锈、尘土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霉变气味扑面而来，令人呼吸一窒。
首先检查的是最重要的粮库。
巨大的仓廪如同沉默的巨兽，内部空间深邃。
然而，本该堆积如山的粮囤，此刻却显得异常空旷。
许多麻袋堆积的区域，看似庞大，用手一按，却明显能感觉到内里的虚软塌陷。
“核对账册。”
刘谌下令。
一名户部主事立刻翻开随身携带的、盖有府库和大司农印鉴的总账册，朗声念道：“甲字叁号仓，按册应存新粟米，五万石。”
王库令连忙示意手下库吏清点。
一阵忙碌后，负责清点的库吏脸色发白，颤声回报：“禀……禀殿下，甲字叁号仓，实存……实存粟米，约……约三万千石。”
“什么？”
诸葛瞻眉头紧锁，“差了近两万石？”
刘谌面无表情，走到一个粮囤前，随手用佩剑划开一个麻袋，黄澄澄的粟米流淌出来，他抓起一把，在指尖捻动，目光微凝。
“这粟米，色泽暗淡，颗粒干瘪，多有沙砾，且手感潮湿。”
他冷冷地看向王库令，“这便是账册上记载的‘新粟’？”
王库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汗如雨下：“殿下明鉴！
或……或是存储不当，有所损耗……”
“损耗？”
刘谌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继续！”
接下来的清点，更是触目惊心。
乙字仓账册记录存有稻米西万石，实存不足两万五千石，且其中混杂了大量霉变发黑的陈米，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丙字仓的军粮干肉、盐巴，数量同样严重短缺，且许多肉干己经生虫，盐块受潮板结。
存放布匹、绢帛的库房，账目上光鲜亮丽的蜀锦、麻布，现实中不仅数量短少，更有大量被虫蛀鼠咬、或是明显以次充好的劣等货色。
“殿下，初步核算，仅粮秣一项，账面与实际差额，恐己超过十万石！”
一名户部主事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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