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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低语与隼目初张
破庙内的三方势力，如同三条被迫挤入同一片浅滩的伤鱼，彼此鳞甲摩擦，警惕着对方的尖刺，却又不得不依靠微弱的水流维持共同的呼吸。
王雷病情的暂时稳定，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子，荡开的涟漪稍稍缓解了表面的张力，但水下的暗流，却愈发汹涌。
草草分配了守夜任务后，疲惫不堪的人们相继蜷缩在冰冷的殿堂角落，试图在饥饿和寒冷中攫取一点可怜的睡眠。
周斌将第一班岗哨交给了自己最信任的两名战士和韩山手下的韩虎，意在显示合作诚意，同时也便于监控入口。
刀疤脸则派了他手下那个叫柱子的土匪一起，美其名曰“学习”
，实为监视。
大殿中央的火堆被刻意压小，只余下几点暗红的炭火，勉强驱散一丝寒意，却照不透弥漫在空气中的猜疑。
鼾声、磨牙声、伤者压抑的呻吟，以及殿外呼啸的山风，交织成一曲乱世的夜籁。
周斌毫无睡意。
他安排赵立帆抓紧时间休息，自己则坐在李峻的担架旁，背靠着一根冰冷的石柱，目光在昏暗中扫过殿内横七竖八的人影，最终落在不远处靠墙而坐的韩山身上。
韩山似乎也睡不着，正就着极其微弱的光亮，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把保养得极好的毛瑟C96驳壳枪，动作专注而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犹豫片刻，周斌悄无声息地挪了过去，在韩山身边坐下。
韩山动作未停，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韩参谋，多谢。”
周斌低声道谢，指的是采药救王雷之事。
韩山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举手之劳，同舟共济罢了。”
他顿了顿，将擦好的驳壳枪插回腰间的木盒枪套，叹了口气，“这年头，能活下来都不容易。
看周政委和弟兄们，是经过恶战的。”
周斌没有否认，顺势问道：“韩参谋你们……日后有什么打算？”
他需要更多了解这支东北军残部的意图。
“打算？”
韩山苦笑一下，眼中掠过一丝迷茫和深沉的恨意，“能有什么打算？老家是回不去了，关内……哼，也没咱的立足之地。
就这么拖着吧，杀一个鬼子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只盼着哪天能把这条命，扔在光复东北的路上。”
他的话语中透着一股悲壮的绝望。
周斌心中触动，正色道：“韩参谋，抗日不分地域，不分先后。
只要真心打鬼子，哪里都是战场。
我们八路军……”
韩山摆了摆手，打断了周斌可能的说教，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周政委，客套话不必说了。
我韩山是粗人，但眼不瞎。
你们这支小队，不简单。
尤其是那位李队长……”
他目光扫向李峻的方向，“他受的伤，绝不只是普通的枪伤炮伤。
还有你们对‘白皮鬼子’的了解，似乎比我们这些跟他们照过面的人还深。”
周斌心中一凛，知道韩山观察力惊人。
他不动声色地回答：“鬼子手段残忍，什么毒辣的法子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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