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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像一层被反复浣洗的绸缎,柔软却致密,把白日的喧嚣、霓虹的尖叫、引擎的嘶吼一并滤走,只剩远处高架桥上车流拖出的长音,像低音大提琴的泛音,轻轻震颤在耳膜深处。
悦儿公寓的客厅被一盏老式落地灯统治,灯罩是手工藤编,孔隙里漏出的光呈蜜糖色,缓慢淌在木纹地板上,连空气都被染成温热的琥珀。
那光与墨子“巢穴”
里冷白的LED条带截然不同:前者让人想起壁炉里最后一块炭,后者则是手术刀划开夜色时闪出的寒芒。
红茶在骨瓷壶里醒了二十分钟,汤色转酽,水汽带着蜜香与果香,像一条看不见的丝带,在沙发与茶几之间来回缠绕,把冷峻的科技感与柔软的居家氛围缝合成一片暧昧的模糊地带。
悦儿蜷在沙发深处,棉麻居家裤的裤脚缩到小腿肚,露出脚踝上一粒淡褐色的痣。
她怀里抱着的并非纸质书,而是一块可卷曲的电子书写板,边角磨得发亮,显示界面停在空白笔记页,上面却零落着一些看似不相干的符号:一个手绘的莫比乌斯环、两笔潦草的太极曲线、一行小字“SU(2)×U(1)”
。
她握着笔,却迟迟没落下去,仿佛那些符号是活物,一旦落笔就会惊飞。
墨子坐在对面,单人沙发的靠背高而陡,衬得他肩线愈发锋利。
他已脱下惯常的纯黑风衣,只穿一件深灰高领针织衫,领口折叠处露出锁骨隐约的弧度。
他的手臂搭在膝头,手指自然下垂,指节在橘色灯光下像被砂纸打磨过的玄武岩,冷硬却带着温度。
他的目光落在悦儿身上,不是审视,也不是凝视,更像一道自检程序,在确认某个核心模块是否仍稳定运行——但那模块的源代码里,分明混入了不可识别的温柔变量。
自从上回在数据狂流与金属机壳的环抱里发生那次突如其来的亲密,他们便像两颗被高能对撞机加速到接近光速的粒子,轨迹交错后各自弹开,留下无法抹去的衰变痕迹。
此刻,他们第一次被柔软织物、暖色灯光与红茶香气包裹,像被放进一个低压舱,外界嘈杂被抽离,只剩心跳与呼吸在耳膜里放大。
空气里浮动着未散尽的激情余烬,也浮动着对下一步的迟疑——仿佛谁若先开口,就要负责把那场失控的实验写进论文,且必须注明“可重复性未知”
。
悦儿率先举起茶杯,杯壁烫手,她借那一点灼痛给自己校准频率。
“秀秀的演示……”
她声音轻,却像把一根细针投进静水,“她提出的‘内在有序场’,也许可以用规范场论的框架来建模。”
她故意让术语滚过舌尖,好让学术的冷光冲淡脸颊的潮红。
墨子微微颔首,幅度小得几乎不可察觉,但悦儿捕捉到了——那是他在“巢穴”
里听下属汇报漏洞时惯用的动作,意味着“我授权你继续占用算力”
。
“规范场论,”
她让声音沉入胸腔,再缓缓放出,像把一枚砝码压在天平上,好让摇摆的指针回到刻度,“是现代物理学的拱心石。
一九五四年,杨振宁与米尔斯写下那篇划时代的论文,把外尔在电磁学里玩的U(1)游戏推广到非阿贝尔群,于是世界被揭示为一张纤维丛:每一点上粘着一条复数向量空间,称为纤维;底流形是时空;规范势是联络;规范玻色子是联络的曲率。”
她顿了顿,抬眼确认墨子是否跟上。
男人眸色深,像两口被月光照亮的古井,水面平静,井底却潜伏着暗涌。
“简单说,”
她放下茶杯,指尖在书写板上画出一个圆圈,再点一条半径,“如果我们要求电子的波函数在时空每一点都能随意转动相角,而物理规律不变,那就必须引入电磁场——光子——来补偿转动带来的差异。
这个‘必须’不是哲学诉求,是数学的强制:否则薛定谔方程就地破裂,像被撕碎的蛛网。”
她的笔顺势滑向更复杂的结构,三组三色线段交织成八角星,“把相角推广到色空间,就得到SU(3),胶子出现,强相互作用被锁进量子色动力学的牢笼。”
墨子终于开口,声音低而稳:“所以,你把人体看作底流形,把气血、阴阳、正气看作纤维?”
他并没有用疑问语调,像在陈述一段已被编译通过的代码。
悦儿点头,眼底亮起两颗微型超新星:“对!
如果‘健康’是某种规范对称性——比如阴阳相角在任何脏腑、任何经络节点都能局部转动而不影响整体平衡——那么当外邪入侵,就相当于在某一区域强行引入一个非协变导数,对称性破缺,系统出现病理性曲率。
此时,银针、艾灸、祝由、意守,都是注入‘规范势’,让曲率重新平坦,对称性恢复。”
她越说越快,仿佛思维本身已化作一束加速链,在真空管道里不断获得能量。
“秀秀口中的‘正气’,也许不是玄学的气,而是一个SU(∞)的规范场,它的玻色子不是光子胶子,而是某种尚未被命名的‘生命子’(Viton),在低能极限下表现为生物光子、相干电磁振荡、量子纠缠态的集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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