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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宏瞪大眼睛目睹着眼么前发生的这一切,心道:“都说杨哥的弹弓子打得好,没看见前儿还真以为他是在吹牛逼,这回总算让我开眼了!”
嘀咕了会儿,忙收了心思,王宏两眼不断从房山处小心翼翼踅摸着,生怕哪家哪户跑出人来发现了他,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紧接着杨书香跨前一步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粒铁珠子,眼瞅着那只花公鸡歪歪斜斜地扑腾起翅膀朝着地头这边飞来,移动中扬手又射了一发,还别说,杨书香的弹弓准头还真就不是盖的,打完事儿他看也不看,撒丫子就朝南边的树林里跑了下去……
“杨哥,你可真牛逼啊!”
跑出了一百多米,杨书香放慢了步伐,后赶上来的王宏呼哧带喘地提着抽搐不已的公鸡叫喊着,以防万一,书香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见四野空旷没人追来,忙说道:“就快到窑地了,紧走些,到了那之后咱们踅摸个狼窝避风,回头给它包上,咱也尝尝这叫花鸡的味儿!”
哥俩闷头走路穿过了小树林,眼前一片辽阔,一个硕大的斗坑便摆在了杨王二人的眼前,一望无际,又深又广,这里就是杨书香嘴里所说的窑坑。
说是窑坑,其实这里就是个砖瓦厂,叫白了才称呼为窑地或者窑坑的,就是专门烧窑炼砖的地方,再直观点说,那就是谁家盖房子垒棚子下个猪圈啥的需要用砖瓦了,就到这里来买,就是这样一处贩卖砖瓦的地界儿。
窑地,在大肆挖土炼砖儿的情况下形成了一个方圆差不多十来顷地的大坑,坑里存了水之后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窑坑了。
昔日里人头攒动,成群结队的撞窑工人在排房里不断进出,随着马车、手扶和拖拉机的影子把烧好的青砖红瓦陆续运送出去,曾在八十年代红火一时,如今四周的土地早已到了挖掘极限,再不能撞窑出砖,也就散了火。
头些年这地界儿被人在宽阔的水面上撒了鱼苗,可因为这窑坑的底儿实在太深,弄来弄去收不上成本也就荒了下来,别看也时常有人过来照两眼,实则就是个摆设,成了鸡肋,在夏天反倒成了二八孩子们的天下,时常过来捉鱼逮虾。
在一处斜坡不是特别陡峭的地儿落脚,书香和王宏缓缓溜了下去,正因为这里的坡势较缓,所以四周的苇子早已被人割光,留出了一片五六米的开阔地儿,把个窑坑瓦蓝泛白的冰面敞露出来。
踅摸中,书香扬手一卜楞,指着一旁东倒西歪的灰白色芦苇丛说道:“那边有个狼窝,过去看看!”
走下去扒拉着枯黄的芦苇,书香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头前,很快就到了斜坡下的狼窝(能容纳人的半封闭小土洞),看着眼前那狼窝又被风又隐蔽,简直再好不过,便对着身后的王宏说了句:“咱就在这吧!”
随后哥俩四处找寻来一些干树枝,又在芦苇荡里搜寻到几块破棺材板儿,准备妥当,一起放到了狼窝处,随后便跑到了冰上。
杨书香贼呼着脚下的冰,使劲儿跺了跺,并未听到冰炸声响,心里就有了底了。
他瞟着不远处打好的凌眼,估摸是那沟上村的人下网时打的,心里便有了计较,于是冲着王宏一指说:“边上的冰够结实,只要咱们别过那界就行,真格的今儿下午还踅摸不着一条半条?”
说话间走出十多米,杨书香就看到了冰层下面有一影影绰绰的东西,在半透亮的冰下一动不动。
心里一喜,杨书香朝着王宏卜楞着手说道:“过来啊,你看见了吗?让咱们撞大运啦!”
呵了一声,杨书香用铁钎子的粗头狠狠地砸向冰面,试了两下见那冰层确实够厚,那鱼在水里也丝毫不见动静,于是杨书香双手握紧铁钎子,对着冰面开始戳的起来。
铁钎子直上直下地杵,冰面上顿时溅起了无数的冰花,铁钎子越戳越深,差不多一袋烟的工夫,这才凿开了一个茶杯大小的窟窿。
见王宏吓吓唧唧地样子,杨书香也知道哥们害怕脚底下禁不住而掉进水里淹着,便一边掏摸碎冰一边笑着喊了出来:“都说冰炸冰炸不怕不怕…瞅你这怂样儿。”
这头半句是小前儿他跟着那些大哥哥们一起玩时人家喊出来安慰他的,于是就记在了心里。
直起腰,杨书香的身上早已热乎起来,帽子一摘挂在了腰带上,他盯着眼么前的成果点了点头,随即又铆了铆劲儿继续戳了下去,窟窿越掏越大,他的身上和鞋上也沾了斑斑点点的水渍,这时早已不在乎了,咔嚓咔嚓之下,窟窿最后被杨书香掏成了一个钢铝盆大小的样子,这才罢手。
冰窟窿朝外缓缓涌着水,看着下面那条大鱼踅微动了一下,杨书香忙低下身子,卷起袖子把胳膊探进冰窟窿里。
甫一接触到冰冷的河水,果真炸手,像刀割一样刮着皮肤,那个冷都浸入到骨髓里。
都这般时候了,去他地吧,杨书香探着身子总算抓到了那鱼,够着腮使劲抓牢随即缓缓向上提起。
王宏站在一旁看着,见杨哥把那大鱼从水里捞出来,他两眼冒光,嘴里吸溜一声:“这鱼不得有二三斤沉?”
麻溜地就把鱼鳞袋子备在了一旁,张开袋口,把杨哥捕获的这条鱼束进了袋子。
“一会儿把那公鸡弄来,洗吧洗吧咱就给它烧了,冷不呵呵的天,这要是再不吃上一口,非得冻成冰棍不可!”
杨书香反复捋着胳膊,已然冻得通红了,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
刚才他掏摸鱼时已经摸出了冰层的厚度,约莫一尺半厚,这要是禁不住人儿的话,那就没地界儿了。
“对呀,一时兴奋倒把烤鸡的事儿给忘了。”
王宏说了一句,忙小跑着回到狼窝把鸡拿来。
看着那只花鸡脑袋都给打碎了,仍兀自抽搐着,奄奄一息。
杨书香脸上冷笑连连,回想起这畜生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样子,杨书香用手扥起它的脑袋,说了一声:“往日里你威风八面、耀武扬威,这回怎么招了?你倒是鹐我啊?鹐啊!”
杨书香用脚一踩,左手抓住鸡身子右膀子一较劲,那右手拽住鸡脖子一拧,活生生就把那只公鸡的脑袋从身子上扥了下来,把脑袋往冰上一扔,杨书香看都不看便从腰上把牛耳尖刀从皮套里拔出来,就着热乎气,一个开膛破肚就把鸡给宰了,又剁了鸡爪子,去翅之后留下一个整鸡身子,把它交给了王宏。
这边的杨书香提着铁钎子围着窑坑边上转悠起来,四顾踅摸着脚底下的情况,那边的王宏拿着杨哥给他的牛耳尖刀在鸡身上划拉着口子,开膛破肚把内脏掏空,又分别在鸡身子和内膛里塞了山辣椒胡椒啥的,担心味儿不够,又从口袋里把那七宝一丁剩下的料儿都拌进泥里,等杨书香把第二条鱼逮进鱼鳞袋子时,王宏已经把泥全抹在了公鸡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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