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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宜忠用右手食指点点门卫:那意思,你牛!
你厉害!
“拉墙边!”
太阳五颜六色,在屋顶上灼热打滚,天是越来越热,坐了一会儿,又一包烟撒了大半,李宜忠起身,和赵主任话别,赵吩咐小王带他们把驴车拉大厂棚里,小王指着地上几把宽口大锨,对他们说,那是你们的,含糊不清,里面有三两个工人约秤分堆。
“二位辛苦,你们把东边靠墙那一堆,上车上,分两车,我去安排伙食,吃了饭,出城,到杨茶棚那儿喝点儿茶,睡上一觉,太阳掉下去,再走,到公社那儿,吃晚饭,胡德禄食堂,好好搓一顿!”
说完,在刘长根肩上拍两下,他就出去了。
贾福生和刘长根对望一眼。
“狗日的,不干活,事还不少!”
刘长根有一双狼眼,象钉子钉在李宜忠出去的后背上。
“知足吧!
上饼!”
贾福生在他高大的肩膀上拍一下。
太阳迷离人蔫巴,李宜忠夹着他的旧不拉几破提包,缩着脖子,兽手一样粗壮的手扎煞着,罩在眉毛上,看看,丑街陋巷里,没有一个人进出,他把提包盖在头上,蒸腾的汽浪,正在向上撞,不远处有几个棚子,他钻进一个棚子里,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人,吊着围裙,一耸一耸胖腚,正在涮碗,冷不丁没有注意身后有人。
“大姐,你好!”
女人吓一跳,“你干什么?你是鬼吗?走路怎不出声?要问人别找我,我不知道!
叫谁大姐呢!
老娘有那么老嘛?没事,走人!
别找不自在!”
,!
“我问一下,这儿是小饭铺吗?”
“你要吃饭?几个人?”
女人的脸如同向日葵,一脸金黄,笑容象流泻的污水,带着气味,瞬间淌到脚下。
“哝,我是三木公社的,带人来拉棉籽饼,还有两个人,他们在上饼,回头到你这儿吃个饭!”
“可以可以,刚才我以为你……是干那事的,来问路的,不好意思!”
女人放下碗,勾搂一下垂下的长发,爬在屋顶上的爬山虎,低垂到门脑上,野野的炊烟,从稀疏的缝隙中,袅袅软软飘过,没有熏黑植物,反而将小花染得更加好看。
“干那事?那事是什么事?”
“你就别问了,你是正经人,心思就不要往污浊的地方跌落!”
女人扑闪着大眼睛,搓搓手,“是现在弄呢,还是等你们来?水饺、面条、干饭,都可以!
有菜,也可以喝两盅!”
“就便饭吧,回头来!”
一猫腰,李宜忠出去了,他在咀嚼女人话中的脆骨,心浮躁长草,青幽的石板路上,那脚步,象钉子一样尖厉的嘴,想从陈年的缝隙中,吸咂别样的味道来。
或咸,亦或淡,有苦涩,更多是五味杂陈。
锅矿山北村,实在是具有诱惑力,城里人排斥它,嫌弃它:狐狸戴帽子,硬充大尾巴狼,我们上班,你们种地,要和我们一起吃皇粮,熬着吧,还有多少醋甜苦辣咸没有尝,乡下人羡慕妒忌恨:靠锅先熟!
早早晚晚,千年王八会熬成精灵,在那里的人,有着极其复杂的情绪,他们虽然象补丁一样:今天这儿一块,明天那儿一块,填补着空缺,但终究没有象水和在面里,不是油,就只能如水,沉在底下,油借着水的惰性,就高高飘在上面,真正意义上的解放,还远远没有到来,要割除陋习,邓小平功不可没,历史会记住这一点。
锅矿山北村那样尴尬存在,有其历史原因,削尖脑袋要做城市人,那是几代人的梦想,距离那儿只有一步之遥的锅矿山北村,有过刻骨铭心的体验,城里人曾经象八旗子弟,既寄生又堕落,以至于后来的深刻改革,让他们无所适从,特别是庞大下岗潮铺天盖地席卷城市,有的人甚至自杀,那是中国迅速崛起的前夜,分娩的阵痛,绞肠杀般的痛不欲生,黎明前总是最为黑暗。
:()红旗,你能扛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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