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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文?先?生同她说,不想?一辈子卖苦力?气挣钱就得是这样,不论是买了驴置了驴车,还是买了田雇人种,抑或是明宝清取蓝草与陶家?分成,又或者是文?先?生这样劳心劳力?地开纸坊,这都是为了日后能挣方便钱,挣省力?钱。
就连姜小郎自己的生计也不能算做卖苦力?气,倒腾山货要点本事的,他可以说是靠脑子吃饭而不是苦力?。
想?挣点舒心钱,要么得有从天而降的运气,要么得有肯琢磨的脑筋,要么两者兼得。
明宝锦想?了一想?,觉得自家?应该是两者兼得了。
想?好了,她继续捏住蠕在菜叶上的一条虫,丢进破碗里?等着过?会?子喂鸡。
“小妹。”
明宝锦循声抬起头?,迎上刺眼的日头?,她眯起了眼,只凭身影轮廓就喊:“严阿兄。”
“太阳这么大,你怎么蹲在菜地里??等落山了再捉虫也不迟。”
严观说。
明宝锦摸摸自己头?顶的凉帕子,已经变得温温热热了,她一边从拦鸡的栅栏里?出来,一边笑着说:“不热的,小黑花下了双黄蛋,我捉点虫子给它开小灶。”
严观站在篱笆墙外,明宝锦就见一大一小两把漂亮的暗银色剪子顺着他沉下的手臂出现在她眼前?,尖端向下交叠着。
“用刀材打的剪子,可以剪鸡骨,剪菜根,但用的时候要小心。”
严观伸手拿下她发顶的帕子,看她凝着汗珠的红红小鼻头?,跟年画上的娃娃一样可爱。
他那两把剪子的尖端包好了,才把剪子交到她手里?,“给苗姨看过?先?,用的不锋利了就拿给我,我拿去磨过?。”
明宝
锦点点头?,连忙说:“大姐姐在陶家?染坊后边,不是有一条从酿白河里?歪出来的小溪吗?大姐姐就在那里?,那是陶家?浣布的地方。”
严观从马褡子上取出一个油纸包,摊开递给明宝锦。
明宝锦就见是很多黄绿色的糖块,她拈了一块不大不小吃进嘴里?去,抿了抿,鼓起腮帮子笑道:“薄荷哦!
好凉啊。”
严观也笑了起来,指了指她怀里?的剪子,道:“进屋去,不要跑。”
明宝锦小心翼翼又高高兴兴走进屋去,喊道:“阿婆,严阿兄给咱们做了两把好漂亮的剪子哦。”
夏天靠近流水的地方还算有些凉气,严观一路晒过?去,瞧见那人和马还知道躲在晾晒的布匹下头?,不算是太笨,但布在风里?翻飞着,影子也晃来晃去,她一下在光里?,一下在影里?,闪闪烁烁的。
马蹄声淹没在水声中?,严观看见她正坐在一块大石上,浅碧的裙摆垂下来,在风里?像浪花一样。
“天这么热也还要出来?”
严观抛下缰绳,朝明宝清走了过?来。
闻声,明宝清转过?半身望了过?来,她口中?还咬着一只纤细的竹骨毛笔,一抹翠绿横在水红的唇瓣间,睁大的一双眼又弯弯笑了起来。
这样一笑,有如凉风拂面,却让严观的心火越烧越烫。
他是一步步走向她的,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迫不及待。
明宝清取下口中?的笔,没地方好放,就搁到他手里?,道:“风这么大,又有活水,纳凉都够了。
你热吧?快坐下歇歇。”
她说着,收起搁在腿上的那本札记,将?身子往边上挪了挪,正要去拿腿边的小砚台,就见严观伸手,把砚台端在了手里?,然后在她身侧坐下。
陶家?的染坊之所以能开得住,这位置也很重要,院里?有井,屋后有溪,并不是所有的布料都需要这样一个费劲捣洗的过?程,但在晾晒之前的最后一步必定是漂洗去染。
而有些布料因为要去浆,或者想?更牢固的保留颜色,需在水中?泡很久,甚至在锅中?煮。
“你去过龙首乡上的官染坊了?”
严观问这句话的同时,手指一点点抿过那根竹骨,摸到两处微小的齿痕,他的动作顿了顿,指腹反反复复在她的齿痕上摩挲着。
男女生来不同,被欲望操控的程度也不同。
严观一向觉得自己自制力?尚可,即便有时真得耐不住了,自渎或是练武也可以排遣,但明宝清与他亲近过?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可笑。
欲望几乎随时随地会冒出来,像一钵子越熬越浓的糖水。
“嗯。”
明宝清一无所觉地点点头?,道:“龙首乡上的那个染坊虽然比陶家?染坊大了很多,但我瞧着很相似,那个染坊后边直接就是河,架着好几十口大锅子,砌了百来个大池子,晾布的场子也好大,在里?头?都会?走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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