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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眼前模糊光影恍若星河倒悬，时渡临自以为心如止水，不论是面对怎样的困境都能轻拿轻放，在白皎还没有睡醒的时候，他站在窗前，将那些关乎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想法全部储存在了自己的大脑中，他一向认为有问题就应该及时解决，对于白皎的每一句话，他都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唯有这种……唯有这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时渡临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从嗓子里困难挤出来的这几个字带着酸涩的沙哑，他愣愣地看着白皎穿好了衣服，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大步走到门前，将门锁快速一拧，“咔哒”
一声，不止是房间的连接处被断开，时渡临甚至能感觉到白皎的呼吸声，就那么消散在了整个空旷的房间里。
他再也感受不到对方的存在。
白皎有些不耐烦，他抬了下腿穿好自己的鞋子，一只手扶着墙壁，见此状况丝毫不见慌乱，少年正常说话时嗓音清冽，刻意地沉下语调，又增添了几分严肃，他盯着时渡临的眼睛:“放手。”
时渡临咬了咬牙:“白皎，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我们之间既然存在问题，应该一起去解决，如果这么轻易地放弃……”
“轻易地放弃？”
白皎忽然嗤笑一声，他举起一只手张开给他看:“时渡临，五年啊！
我来到你身边五年，你知道我们认识多久吗？”
他没等时渡临回答，继续道:“七年。”
白皎轻笑了一声，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沉声道:“时渡临，七年时间，都没有让你看清楚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但凡有点心思，去看一看，去观察一下，我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我到底有没有为此努力过，有没有用尽各种方法挽救过这段感情，在你的嘴里，怎么就变成轻易了？”
时渡临愣了愣，反问道:“是吗？你努力过吗？”
“勾搭齐砚，就是你努力的方式？”
最让他如坠冰窟的不是白皎如今坚定决绝地要和他断绝关系，而是已经到这种地步，他依旧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依旧强词夺理地妄图占据道德点的高峰，有恃无恐地一步步将他逼入一个无法周罹的境地，他太贪婪了，不想承诺永远爱他，却想要将他当做踏脚石往上攀爬，白皎的眼里心里，究竟装了什么东西？他这个人占据几分的位置……
时渡临一概不知。
白皎冷笑了一声:“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他和你彻底撕破脸？我记得时氏和齐家在南城区还有一项合作吧？你们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全然不提，不把这当回事儿，是因为时总在这项合作里投资巨大……”
他笑得开怀，眼睛微微弯起来:“让我想想，如果齐砚单方面解约，时总会损失多少？一百个？还是一千个？”
他点开手机似乎在翻找着齐砚的电话号码，却只听到时渡临沉默了很久后开口:“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你就当是吧，”
白皎吧垂下来的头发捋到耳后，一边在手机上打字一边淡淡道:“时总小时候或许听过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
他的手强硬地按住了时渡临握着门把手的手，少年矮了他大约七八公分，站在这里却矜傲地仰起头，像是一只在斗兽场中厮杀成冠军的卷毛狮子，他笑了笑，将手覆盖在了时渡临的手背上，用力下压。
“我就是那只狼。”
他打开了房门，将手机搁回到了外衣口袋里，然后在时渡临不可置信的悲恸难抑中，轻快地哼着小调子，从这间充满争吵与哀痛的房间中走了出去，少年的嗓音带着青春时期干净又清冽的味道，他身上盛了满身的光，或许怀揣着希望的温暖，从冰天雪地中走了出去。
好像只要离开他，白皎就能看见前方的生机蓬勃，恰恰是如此，才让时渡临更加无力去阻拦。
时渡临艰难地仰头靠在了墙壁上，他的思绪杂乱无章，像是有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在他的大脑中撕咬，前所未有的愤怒与酸楚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他的心口堵得厉害，时渡临慢慢地滑下去，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以往这样不雅观的姿势，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但显然心中的伤痛已经彻底击倒了他，他以为白皎是个不谙世事的张扬少年，他以为白皎仅仅只是年纪小不懂这些，他讨要利益时的模样就像是在巷子口拦住他朝他伸出手要钱一样明媚灿烂，时渡临的心在那一刻是软了的，可白皎下一句话，就能将他打入深渊。
“不爱了呢？”
不爱了怎么办？时渡临翻遍他装满了各种商业知识的大脑，他找不到哪怕一个字，去解决当下的状况，白皎不再爱他，难道他可以极其理智地做到——那我也不爱你，这样的事吗？
不可能的。
两个人都不是单纯天真又傻气得可爱的小孩子了，时渡临无法做出与对方等同的事来，像是小时候他在学校里，看见前面的两个同学闹矛盾，两个小孩子用尺子堆出“三八线”
来表现自己的愤怒一样，时渡临不能像幼稚的小孩子一样去划一道现实中的分界线，以此来表明自己与过去一刀两断。
他做不到的，时渡临做不到。
但显然存在于虚空中的那道沟壑已经更加深刻，不需要明显的分界线，白皎早已经与过去的他自己割裂开来。
时渡临坐在门后很久，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心，虚虚握了一下，冰凉的触感坠落在指尖，他听得见外面呼呼的风声。
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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