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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好疼。”
白皎搁下手枪揉搓着自己的右手虎口,像一个妈妈哄她的小孩子那样对着红肿的地方轻轻哈了口气,他盯着身旁与他一同练习射击的夏弋看了一会儿,忽然皱起眉:“你有护具为什么不给我用?”
夏弋面不改色使用手枪打下一个十环,沉闷的枪响回荡在整个空旷的大厅里,一个呼吸间过去,还能听到淡淡的回音,他转头看向白皎:“小朋友,你一向这么理所当然地要求别人帮你的忙吗?”
“为什么不呢?”
白皎微微侧头,道:“夏总说好的要教我射击,现在却在这里看着我白白受伤,真的很不怜香惜玉耶。”
夏弋讽笑:“你是香玉吗?”
白皎轻轻哼笑一声:“我是白皎。”
夏弋问:“哪个jiao?”
“皎皎明月的皎。”
夏弋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被白皎带进了他的话里面,他微微愕然,把他的名字在唇间重复了一遍:“白皎。”
他出身优良,身边没有像这人一样不知好歹又口无遮拦的人,答应一个陌生人教他练习射击已经是破了他平时的习惯,其实说起来,他这么多年忙于工作,原本就沉稳的性格在日复一日的家族利益维护中愈发平静如水,就算投进去一颗石子也不会激起多大的水花。
夏弋没有兴趣去认识任何人,也没必要去记住那些人的名字,放在以前,像白皎这样贴上来的人并不少,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些人眼里浓重的欲望,但白皎的眼睛里——夏弋看了眼身旁正垂着眸子调试手枪的少年,他的眼睛里也有东西,说是欲望太浅显。
不如说是,野心。
夏弋拿着手里的半自动转轮式手枪,开口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我现在可以拿出耐心来听你的点子,如果合适的话,说不定我们真的能……谈谈生意。”
白皎没有回答,他举起了枪,朝着夏弋的方向指了指,夏弋微微挑眉,却见他又迅速将枪口转回到靶子,寂静的大厅中,微声枪响乍起,射击的瞬间,白皎指尖的扳机轻轻扣下,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炽热的枪口划出空气。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也没有点子,刚才是随口胡掐,夏总不会真的以为我一个普通人能和您谈什么生意吧?”
白皎搁下枪,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不然家里人会打电话来催的。”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夏弋站在原地看着白皎的身影慢慢淡在玻璃门后,从转角处消失,他的视线落在身后的靶子上,只见右边枪靶上只有一个弹孔。
十环。
*
时家老宅内。
时渡临坐在老式雕花的红木椅子上,双腿交叠,手里握着一杯已经冷掉的武夷岩茶,对面坐着的人老态龙钟,在多年的商业斗争下,时闻景无疑可以称作是时家永远的栋梁住,只可惜他的两任妻子相继离开,到如今风烛残年,他的脸上满是皱纹,神色倦怠,一头花白的头发下却依旧是一双灼灼的锐目。
“渡临,下周末是你哥哥的祭日,我已经走不动了,你替我去墓园看看他,多带些花啊草啊的,他在的时候就喜欢花红柳绿,就算是死了德行也不改的。”
时渡临微微回过神来,他把杯子搁在桌面上,轻轻颔首:“是,我知道了。”
时闻景看着他现在唯一的儿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你也不小了,俗话说先成家后立业,时家交到你的手里,爸很放心,只是关于你的婚事我还要多说几句,夏家姑娘是个有能力的,你现在有二十七了吧?”
“父亲,”
时渡临打断了他,微微抬起头来道:“今年二十七岁的不是我。”
时闻景轻轻愣住,半晌后他抬起手拍了拍脑袋,笑着说:“哎呦看我这记性,果然是人老了,什么日子都记不住,浑浑噩噩的,我只盼着你能在我入土之前把你的婚事了结就好了。”
时家需要的是继承人,并不是需要一个继承人的妻子,时闻景的大男子主义和古板逼走了两个很好的女人,时渡临记得,时宥安的妈妈回来看她的孩子时,顺手也给他带了一份礼物,女人年过四十,样貌依旧温柔漂亮,说话轻声细语。
他的亲生母亲也很好,原先是一位很有名的钢琴家,时渡临从小就听着她的钢琴声长大,趴在桌子上悄悄说“我长大也要成为一个钢琴家”
,这话被时闻景听到后,用戒尺把他的两只手全部打得青肿,母亲搂着他,时渡临跪在地板上,只能听得见父亲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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